曾经，我们嘴上说对你的成绩不看重，但遇到具体问题，再多的教育理论一时化为乌有。

    一度，你逃脱了很多学校和家长的禁锢，去追寻着自己诗意般的生活。

    每天，晚上见到你时，我的第一句话我永远是：“儿子，今天开心吗？”

    一个家庭的“战争”    

    儿子，你开心吗？这是我对你问了20年的话！今天是你20岁生日！

    回想你18岁以前，我们家“经常有战争”，大多数都是因为你学习成绩和家庭作业引起。你的学习成绩在其他学校可能还不错，但是，你从小到大都是在北京市的重点学校，因此“好学生平庸化”就落到你的头上。当然，我们嘴上说对你的成绩不看重，但遇到具体问题，再多的教育理论一时化为乌有。现在想想我们家的根本问题是我们没有把自己搞定，才一次次地波及到你。

    有时我们不经意地自己和自己较量，有时我们相互之间较量。我们经常被外界干扰走了偏路，我们跌跌撞撞地走着，每一次达成共识都恨不能褪掉一层皮。

    想想你这些年来真的不容易！从小学到高中，你为了抗拒作业，跟老师、跟我们做了无数次斗争，经常是你赢，但是你赢得这样辛苦和艰难，你依然不惧挫折，越战越勇。我们也时时刻刻绷紧了这根弦儿，牺牲了我们很多业余时间。由于你从不重视平常的考试，搞得我们和你的矛盾重重，令我们全家很崩溃。

    小学，你上课经常接下茬儿搞得同学们大笑，老师不得不经常把你轰出教室。初中，你上课唱歌，话茬儿演绎成相声，还培养了几个捧哏，老师那个烦你。一下课，你就踢球，哪怕是十分钟，你也冲出去踢，手断过，脚也折过。晚上则是你玩游戏、学习各种课外知识的时间。对了，你爱看书，课外知识十分丰富，同学们的作文里都说你是小博士，但是你用在学校功课上的时间不到十分之一吧？

    让我吃惊的是，你居然在哪里都留下英名！老师们都对你念念不忘！不久前，高中班主任还告诉我们，学校还做了你的VCR，你们做的国旗下的讲话，是学校的经典。小学，你出版的诗集是学校的骄傲。初中，校长在发放给每个孩子初中毕业证的时间自始至终播放着你参与的自创歌曲，歌词那叫感人！当然，高中，人家都叫你“Superstar”了，连打饭时学校食堂的大师傅都多给你一勺……

    在斗争中学会苟且愉悦

    妈妈一直从事教育工作，面对你公然地挑战教育制度，很多次特别无奈，甚至是气愤！爸爸免不了和你动粗，我们家就在吵吵闹闹中跟你斗争了18年。然而你在这逆境中，却把自己弄得十分快乐和舒适，你一个人单枪匹马跟我们采取多种战术！逃脱了很多学校和家长的禁锢，去追寻着自己诗意般的生活。你的策略是：纵然你有千条计，我有老主意，管他冬夏与春秋！

    儿子，其实你是和社会的制度在抗争，你在斗争中学会苟且愉悦，而我们在与人性的较量中时常败下阵来。

    我时常抱怨你爸爸修为不够，他则说我目光短浅，我们在相互的指责和相互的依赖中搀扶着前行。而你是润滑剂，你幽默和宽容的个性时常是我们快乐的源泉！当然你上的学校都非常好，你的同学又很出色，你这样的小孩就显得平庸和另类，这对你多少有点不公平。但是，你有一个令人不得不佩服的本事，老师们都喜欢你。你小学的校长会把你叫到办公室去聊聊，班主任跟我说，你的政治老师又给你带好吃的了。你考托福去了，许久未见的两个教导主任会提前等你。你所有的班主任恨不能都像你妈。同学们都爱跟你交朋友，家长们总打电话来，愿意两家见见面。你的笑话，成了别人家餐桌上的佐料了。你是人家孩子的铁哥们儿。初中的优秀作文集锦，一半是你的素材，而你爸爸读着，脸色越发铁青，我们却笑不出来！

    你出国临走那一天，我们的邻居几乎家家来给你送行，跟你合影，很长时间不能走。到了美国，发小的妈妈还是把你当亲儿子看。很多人问我，你是怎么教育孩子的？我一般都特奇怪，我也会用专业的态度跟家长分享，谁难受，谁知道！不要看人家的孩子好，谁家的孩子都不省心。这么一说，家长们都觉得自己的孩子也没有那么糟糕。

    18岁之前，你留给我两个经典名句，堪称妈妈的人生导师。

    一个是你小学三年级时说的：“人生太短暂，这么美好的时光不应该浪费在学习没有用的东西上，我要好好享受童年。”你的顿悟，导致你再也不想做作业了。也不再抄写课文多少遍，你说那是很无聊的。你的底线实在是雷到了我：不写怎么样？反正老师也不能给我弄死！所以老师想出的比赛呀、小红花呀、糖果呀对你无效。实践证明，你从小学就充当语文老师，你教给同学们写古诗词，学校还给你们做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小学毕业典礼兼汇报成果展。

    你的第二句话，你高中时说的：“我怎么学，也追不上这些学霸，他们都考100分，可我唱歌比他们强，我就能让人记住。他们凭借学习好，在学校让人记住太不容易了！”结果你轻而易举地得到了你想要的。这特别令我担心，看来这是多余的。看到你现在的日程排得满满的，恨不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我却担心你的身体了！

    每天寻找开心的生活

    我承认，我对你的很多做法不敢苟同，但内心是妥协的，你爸爸也是宽容的。你总说，妈妈很少管你学习，请你回忆一下，每天晚上见到你的第一句话我永远是：“儿子，今天开心吗？”难道你没有注意吗？这种暗示就会让你每天寻找开心的生活，有趣的事情。除非老师又请我们去了，那些问题我们都能背下来：你又不完成作业，又不背课文，又踢球超过两个小时……

    有时你爸爸实在没搂住火，对你动用武力，我觉得他不是生你的气，实在是脸上挂不住。所以我说他修为不够，而我又崇高多少呢？我知道问题所在，根本就是无解的答案，所以妈妈很少去学校，也很少开家长会，更少关注你的成绩。因为我清楚地知道，我对你的纠结少了，才更加理解你，才能更加享受哺育你的过程！

    你高考选择出国深造音乐表演，这是我们始料不及的，你的班主任找我们谈了3次，终于把我们说服了。你总是让我们担心下一秒不知要发生什么？

    现在你是20岁的男孩儿，你突然成了所谓的“学霸”，可见你的选择多么坚定，我们只能选择无条件支持。我不禁问：“儿子，你今天开心吗？”你初中不是说，你要诗意地栖息在这片土地上吗？你小时候每一天都会寻找开心，你常常愿意把课堂变得有趣，那时你是那样弱小，你没有能力，往往把自己搞得一团糟。但你依然不知疲倦地探索和挖掘你内心的需要，从而影响你的同学们。他们从你那里确实得到了很多快乐和帮助，这些都是我从同学们的父母那里知道的，而我们在一旁只是你并不合格的助教。

    现在你通过自己的努力找到了属于你的那份快乐，在你有能力调动和驾驭你所拥有的资源时，儿子，别忘记问自己一句：“我的每一次付出真的是内心想要的吗？”因为你的选择决定了你和目标有多远，我坚信只有不断接近目标的人，才是真正内心快乐的人。这样你当初的开心和快乐，在这个年龄开始丰满起来。毕竟妈妈更关心的是，你的心灵成长比小时候的那份单纯高兴更重要。这是离开父母走向社会的真正断奶！

    但愿你从小的坚持都成为你的财富，使你在任何情况下都有能力让自己坚守那份小小的理想，并总能为之努力，所以希望你每天替妈妈问自己一声：“今天，你开心吗？”就当我对你每天的祝福！（艾琳）